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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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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斯南雙手抱著頭,眼睛在縫隙裏看著下面,突然,看到有一處的縫隙,他快速的起身,擡腿,伸手,一拳、一腳。

一個人,兩個人,都被打倒。

宋斯南從那空隙中一瘸一拐的跑向宋之漫,拉著宋之漫的手往外跑去。

路放那邊五個人立馬追了過來。

風聲呼嘯,雪花還在飄,兩個人跑在巷子裏,刺骨的寒風刮著兩個人□□在外面的肌膚。

然而此刻他們無法顧及這個了,他們聽到後面的人還在追,不停的追,拼命的追。

宋斯南牽著宋之漫拼命的跑。

只是宋斯南的腿受傷了,一瘸一拐的跑的並不快,而且他倆不巧的是,進到了死胡同裏。

宋斯南和宋之漫背部貼墻,看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五個人。

路放笑:“跑啊,再跑啊,宋斯南,你就認栽吧,今兒個,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。”

“教訓誰呢?”不遠處,陡然傳來這麽個聲音。

路放轉頭:“誰?”

“嗬。”那人冷笑,他從宋斯南他們跑來的那條路走來,一身黑色呢子大衣,內裏是件藍色的針織衫和白色襯衣,下身穿了條牛仔褲,腳上踩著雙靴子。走的近了,宋之漫看清了他的面容。

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彎著,薄唇微向上挑,他偏頭,棱角分明的五官格外的……蠱惑人心。

他問:“一群高中生?”

路放雙手叉腰,罵:“別多管閑事。”

那人笑,低低沈沈的笑聲傳來。

他往裏面看了一眼,眼睛停在宋之漫身上:“宋之漫?”

宋之漫腦袋一暈,“你知道我?”

“宋鴻淵的女兒。”

他收斂了笑意,看向路放那一堆人:“五對二?”

路放:“怎麽,不服氣?”

他看向滿身戾氣的路放,置若罔聞的笑了一下,“我給你個建議,五對一。”

“五對一?”

“嗯,我和你們五個打。”

路放糾結:“不行,我們不認識你,不和你打這個架。”

他搖頭,突然眼睛直視路放,聲音像是冰碴子一般冷的懾人:“我說了五打一,哪有你拒絕的份。”

他手指點了一下,“五個人,一起上。”

見那堆人不動,他說:“不動?那,我先動了。”

宋之漫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,只是寥寥數拳,便把五個人打成了一堆,五個人如疊羅漢一般疊在一起嗷嗷大叫。

宋之漫和宋斯南跟著他一起往外走去。

等到走到巷口,宋斯南和宋之漫向他道謝。

他擺了擺手:“小事。”

宋斯南拍胸膛:“今天真的謝謝你,我宋斯南也沒什麽能給你的,這樣,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,我一定全心全力的幫你。”

在聽到宋斯南的名字的時候,他一楞:“宋斯南?”

“嗯。”

他說:“你的父親是宋遠征。”語氣肯定。

宋斯南點頭:“你認識我父親?”

他笑,說:“見過幾次。”

宋斯南問:“請問您叫?”

“顧榕。”

聽到他的名字,宋斯南和宋之漫倒吸一口涼氣。

天銘集團的繼承人顧榕。

那個在二十歲就拿到ucla經濟學和管理學雙料學位的顧榕,在華爾街叱咤風雲令當地美國人都害怕不已的顧榕。

真是他?

宋斯南站直了身子,向他伸手:“謝謝你。”

顧榕上下掃了他一眼,說:“沒什麽好謝的,把手收回去。”

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,金色鑲邊,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。

宋斯南訝異:“這是你的私人號碼?”

顧榕說:“嗯。”

“你給我,這……”

顧榕:“沒什麽,以後有事,打這個電話。”

宋斯南問他:“為什麽把這個號碼給我?”

顧榕淡笑,“誰知道呢?”

他覆又說:“我這人,信直覺。”

說完,他轉身離開。

不過片刻,便消失在宋之漫和宋斯南的視野裏。

……

宋之漫和宋斯南對著這張金色名片面面相覷。

宋之漫手指摩挲著這名片,說:“你說這是真的顧榕,還是冒充的?”

宋斯南一臉糾結:“不知道,要不,上網搜一下?”

“對對對。”

兩個人馬上跑到書房去,宋之漫開電腦,在上面的搜索欄裏輸入c市顧榕幾個字,接著,一連串的關鍵字跳了下來。

兩個人找到了一張照片,楞了幾秒。

宋斯南倒在貴妃椅上,宋之漫靠在電腦椅上。

兩個人沈默了良久。

之後,宋斯南開口:“真的是顧榕。”

宋之漫:“如假包換。”

宋斯南:“今天真是賺大發了。”

宋之漫突然站了起來,大步走到宋斯南邊上,“你的膝蓋!”

宋斯南這才想起自己的膝蓋處的傷,原本沒提及時感覺不到什麽,現在一杯提起,感覺疼的骨子裏,他叫:“宋小漫我疼!”

宋之漫連忙下樓去拿醫藥箱:“你等著啊!”

……

一直到高二結束,宋斯南和宋之漫也沒有提起過顧榕的名字,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把這件事給藏了起來。

高三開始,整個年級像是陷入沼澤之中,氛圍壓抑低沈。尤其是宋之漫和宋斯南所在的尖子班,班上的人無不懈怠的開始覆習功課,日以繼夜的做卷子。

甚至連向來吊兒郎當的宋斯南都開始認真覆習、聽課了。

如果人生有再來一次的可能就好了,再也沒有像學生時代那樣,滿心滿意的只有一個目標,周遭沒有太多的憎惡和煩惱,那個時候的我們,心懷坦蕩、正直善良,一心熱切的憧憬明天。

可惜再也沒有了。

那些心無旁騖滿心歡喜的歲月,那些一心學習坦率天真的笑容,所有諸之於口付之於心的滿心歡喜,哪怕是被所愛之人拒絕也毫不動搖的喜歡他,年少時的喜歡,是真的喜歡,沒有紛雜世俗的牽絆,沒有金錢利益的瓜葛,只是在午後的某個瞬間,你擡頭,看到他站在陽光下對著你笑。

於是,心就跳了一下。

你想,哦,原來是喜歡。

班裏面的氣氛越來越壓抑,卻在某個晚自習時,班主任氣勢沖沖的跑到講臺上,大手一拍,驚得所有人都擡起頭,不敢說話。

陳建斌指著兩個人,讓他們站起來。

宋之漫不明所以的看向那兩個人,就坐在她的前面,同桌,一男一女。

男的叫劉峰,女的叫陳滿。

陳建斌在臺上苦心教導:“這都是什麽時候了,高三了,我之前說了什麽,高中最重要的就是學習,至於別的情情愛愛的東西都給我拋到一旁!高一高二的時候你們不跟我鬧,等到高三了,轟轟烈烈的談了朋友,啊?談戀愛是現在談嗎?”

聽了好一會兒,宋之漫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,陳滿和劉峰原來是在談戀愛啊。

她經常看到陳滿和劉峰下課的時候一起出去,再回來的時候兩個人臉頰通紅。

也在校外看到兩個人在一起吃飯;

陳滿拉著劉峰的袖子撒嬌;

冬天,陳滿把凍到發抖的手放在劉峰的衣袖……

原來,這就是談戀愛嗎?

可是,宋之漫想:她和宋斯南,向來都是這樣的啊。

她以為,陳滿和劉峰也是如她和宋斯南一般的關系。

然而並不是。

講臺處,陳建斌還在苦口婆心的說著些什麽,宋之漫卻神游到天外去了。

她的腦袋,有一瞬間發白。

如果,那就是戀愛?

那麽她和宋斯南到底是什麽關系呢?

不、不是愛情。

也不是友情,是……是親情吧。

但是,她腦海裏乍現了一個吻。

那天她坐在宋斯南的懷裏,秋風溫暖,吹得她滿面溫和。

她轉身,碰到了他的唇角。

慌亂之下,她轉回身去。

當時的感受已記不清了。

現在再回想起來,恍若隔夢。

像是一場夢,夢裏他嘴角帶笑,接受了那個並不能稱之為吻的吻。

宋之漫心裏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,像是……春日百花盛放、春水初漲,心尖直跳。

……

下課之後,宋之漫和合歡趴在走廊的欄桿上閑聊。

合歡前幾天偷偷的去做了指甲,少女的指甲蓋圓潤飽暖,酒紅色的指甲油在陽光下泛著點點光暈。

宋之漫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的時候,有人突然叫了聲合歡的名字。

她看過去,是隔壁班的班長,詹言僑。當初在競賽班的時候,這個人就坐在宋之漫後面,解題思路清晰,能用最簡便的解法算出答案。在上次的全國奧賽時嶄露頭角,拿了一個一等獎。

學校布告欄裏貼著他的照片,上面寫著,被清華所錄取。

宋之漫不是很明白,他現在來學校的意義。

直到他站在合歡面前,原本自信滿滿的少年,此刻戰戰兢兢的說著對面前少女的愛意。

合歡的臉一點點變紅,在詹言僑的一個問句中,她微點了下頭,接著,宋之漫就看到詹言僑旁若無人的牽住了合歡的手。

遠處就是班主任的辦公室,宋之漫一個側身就擋住了他們兩個牽在一起的手。

苦笑:這不是春天啊,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戀愛了呢?

等回到教室,她把合歡堵在位置裏,要她坦白:“說吧,你倆怎麽認識的?”剛剛兩個人的熟稔程度,像是認識了很久一般。

合歡雙頰微紅,未施粉黛的臉上渾然天成般的姹紫嫣紅,她小聲的說著她和詹言僑認識的過程,最後,小心翼翼的看著宋之漫說:“之漫,你覺得我應該和他在一起嗎?”

“不管我怎麽覺得,你們不都在一起了嗎?”宋之漫攤手,“合歡,現在是什麽時候了,高考的重要關頭啊,老陳頭那一通話都白說了嗎,談戀愛會影響學習的你知道嗎。詹言僑已經被清華錄取了,他一點都不在意高考了,可是你呢,你還有,”宋之漫擡頭看了下教室前邊的黑板,邊上寫著的倒計時的日子,“你只剩143天了合歡。”

像是用盡力氣卻只是對著一團面發火一般,任宋之漫再矯揉造作都無濟於事。

合歡柔聲說:“可我就是喜歡他啊,很喜歡很喜歡。之漫,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在她這麽多年的認知裏,愛情太虛無太縹緲,這麽多年,從來沒有人給她指點,跟她解釋愛情的定義。

她對於愛情茫然不解。

合歡轉眼看向窗外,郁郁蔥蔥的樹木繁盛,光從四周灑向窗邊,她的聲音像是最溫暖的太陽一般,細說著:“我也不知道什麽是愛情,可是之漫,和詹言僑在一起,我很安心。他對我很好,我和他在一起啊,總有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。”

天荒地老、海枯石爛。

年少的時候,一旦提到了愛情,總會想到這些渺茫的詞。

愛的時候是死心塌地、是萬般柔情,是想把所學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給那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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